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童画,跳动一颗闪亮的童心(日记体小说)

——摘自辽宁第一批援鄂女护士的日记

刘中亚

临行前,我欠女儿一个吻

2020年 1月26日 正月初二 天气晴转阴雨

今天,是春节的第二天,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给节日罩上了恐怖的阴影,也改变了无数家庭的生活。

作为辽宁援鄂的第一批医疗队员,飞机一落地,迎接我们的是阴沉沉的天空,灰蒙蒙的细雾。本来,从沈阳桃仙机场上飞机时,晴空朗朗,寒风凛凛,而这里却迥然不同,气候差异如此之大!

回想起来,这次报名来武汉前,我不是没有犹豫过,别的不怕,就怕过不了女儿这一关:溪溪还小,刚上小学一年级,这孩子打小就没有离开过妈妈的怀抱,偏偏除夕那天遭遇意外,不慎让鞭炮给崩伤了一下,加上惊吓,孩子一下子病倒了,直说梦话,这节骨眼当妈的突然离开,于心何忍?

老妈看出了我的心思,劝我:“闺女,去吧,溪溪有我呢!再说,这孩子特懂事,你有啥放心不下的?当年老妈我上战场时,不也是这样把你扔下的吗?”

一语中的(dì),可不是吗,当年妈妈是个老护士长,北京小汤山医院治疗“非典”时,我比现在的溪溪也大不了多少?老妈硬是把我扔给姥姥给照看了一个多月,回来后可出息了许多!

尽管如此,我还是不敢直面女儿的别离,害怕看见女儿那双饱含不舍与幽怨的泪眼,我会崩溃的。于是,我选择了“逃避”,只是临上飞机前,用微信给女儿发个视频:“溪溪,妈妈有急事,没来得及跟你说。妈妈去一个不远的地方,那里有怪兽,怪兽可凶可猛了,尽祸害人,妈妈手里有针。妈妈用针扎死它们就回来。你跟姥姥在家,别出去,听姥姥的话,好吗?”

“不,妈咪,我也要去,跟你一起打怪兽!”

“宝贝,怪兽专门吃小孩,你打不过的!”

“妈咪骗人,妈妈撒谎。我知道那个怪兽什么样子的,圆圆的,像帽子,还长了一身刺。电视里都说了,那是新冠病毒!妈咪不是打怪兽,妈咪是去武汉救人!”

那一刻,我一下子泪奔了,不要以为七岁的女儿什么都不懂,其实她已经知道了许多!

“乖宝宝,真聪明,啥事都瞞不过你。妈妈是个医生,和好多阿姨去武汉,帮助那里的人打怪兽!”

“妈咪,你一定当心哦,快点回来,不要被病毒感染!”

“好的,妈妈会平安回来的!”

“可是,妈咪,你每天上班前都要吻我,为什么今天没有吻我?”

“对不起,乖女儿,妈妈走得太着急了,没来得及吻你,等妈妈回来一定好好偿还你!”

“不,妈咪,我要你现在就吻我!”

“怎么吻?”

“用手机!”

显示屏里,女儿伸出花骨朵般的小嘴,闭上眼睛,眼角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,在等待妈妈的吻。

我拿起手机,轻轻地吻了一下,随即我咬了咬嘴唇,克制了一下情绪,可是,那不争气的眼睛还是湿润了,泪水顺着我的眼角,无声地流了下来,顿时,我的四周一片模糊!

生日里,女儿送我的一幅画

2月25日 星期二 阴雨天

脱下防护服,浑身上下立刻轻松多了,可是,一照镜子,吓我一跳,那是我吗?五官几乎被挤压得挪了位变了形不说,原本白嫩的面皮血洇(yin)得看不出模样来。

从战场下来,披甲戴盔,有几个没有带伤挂彩的?苦点累点险点又算得了什么?谁让自己是白衣天使了,救死扶伤本为自己职责所在,一想到那些重症监护室里插管吸痰,一个个被自己从死神手里夺回来的生命,一股自豪感成就感油然而生,再苦再累也值!

窗外,大雨,狂风……今天的武汉,这雨,下得好大好大呀,当一道道闪电撕裂厚重的云层,入春以来第一声惊雷在空中炸响的时候,我的心不由得一动:但愿这雷声能驱走病魔,但愿这大雨能冲走病毒,还给武汉人民一个迟到的春天,让武大樱花点亮春姑娘的眼睛!

洗手﹑消毒……完成离开隔离病房的一系列操作规范后,我走出了更衣室,赶紧打开手机,微信里弾出一段视频:女儿溪溪对着镜头,手里举着一幅画,画面的左侧,大小不一等的两个圆圈,圆圈周身长满了刺,占据画面中间主要位置的是一个小女孩,手持一根尖尖的细细的针状物,向其中的一个圆圈刺扎去,四周,还有许多长短不一的针状物刺向那两个圆圈。右角稍微偏上的位置,歪歪扭扭地写了两行字:牙签,点按钮,用过后,扔盒里,防疫情,讲文明,战新冠,一定赢!

伴随着画面的播放,一个稚嫩的童音响起:妈咪幸苦啦,今天是你的生日,溪溪画了一幅画,妈咪喜欢吗?下面溪溪给妈咪献上一首歌,送去生日的祝福:祝你生日快乐,祝你生日快乐,祝你生日快乐……

女儿动听的歌声,拨动了我的心弦。女儿长大了,女儿坚强了,女儿没有哭,要不叫女儿的提醒,我真的就把自己的生日给忘记了!

听着女儿的歌声,看着孩子的手中的那幅天真的童画,我好想好想跟女儿来个视频聊天,好想问一声:乖宝贝,想妈妈了吗?你是为什么要起给画画呢??画面上是什么意思呢???

无数个问号象雨中地面的积水里冒出的泡接连不断地出现,可是,我目光落在墙壁上的挂钟——时针指向午夜23:58分,再过两分钟,又是新的一天开始啦,太晚啦,让家人睡个好觉吧,还是别打扰他们了!

童画里,一个没有讲完的故事

2月26日 星期三 阴 小雨

也许是太疲劳的缘故,抑或难得一个轮休、精神过于放松的原因吧,一觉醒来,已过晌午,顾不得洗漱吃饭,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微信,与女儿聊天,把昨天那副画的事问个明白。可是,偏偏不巧,女儿跟姥姥下楼取快递去了,于是,我便跟老公在微信里语聊上了——

“老公,过生日,溪溪送我的那幅画,是你的主意吧!”

“亲,这回你可猜错啦!是溪溪自己想到的!这幅童画,可不简单,你都想不到,它的背后,隐藏着什么样的动人故事?”

“故事?别故弄玄虚啦,快说,到底咋回事?

“你乖女儿可了不得啦,你根本想不到,溪溪也加入到阻击疫情的保卫战,做了一件大人想都想不到的事情。前两天,我一下班,就跟我嚷嚷,要我给她弄块肥皂大的泡沫壳子,还有胶带、小纸壳盒子。我问她干嘛,她神神秘秘地说做手工。结果,你猜怎么着,一进电梯,我发现,它把泡沫壳粘的电梯按钮旁边了,上面扎满了牙签,她是用自己攒的零花钱买的牙签。泡沫的下方,粘着一个纸盒。我一下子明白了,这孩子真有心劲,她是从电视里听说,电梯按钮上容易沾上新冠病毒,便想出这个法子,让人们拿牙签点按钮,用过后的牙签扔在盒儿里,我激动得不得了,这哪是一个小孩子所能想出的呀,给她好一顿夸奖。

听得我的夸奖,溪溪非但没有沾沾自喜,反而甭着小脸蛋跟我说:‘爸爸,为什么有的大人用过牙签还往地上扔!’我说,‘他们不文明,再不,就是没注意!’听了我这话,溪溪立刻翻出画纸,画了那幅画,录制了一段视频发给你之后,把画贴在电梯里了,从此,再也没有乱扔牙签的了!”

我的心不由得为之一震,女儿长大了,女儿真的长大了,我仿佛看看,二十年之后的女儿,和我今天一样,忙碌在医院的病房里!

门响了,女儿跟她姥姥回来了——

手机里,立刻传来女儿和他爸爸的对话声:“爸爸,你好坏,你是个大坏蛋!你不是说好了吗,不再往电梯里插牙签了。是你说的,牙签用完了,妈妈就回来了,可是,你还偷偷地往上插牙签!”

“爸爸没有偷偷地插牙签呀!”

“怎么没有?早晨我都数过了,整好40个牙签,可是,刚刚我去数变成50个,怎么越用越多了?”

“溪溪,妈的乖宝贝,妈妈不在身边,你和你爸爸总有讲完的故事,告诉妈妈,到底怎么回事?”手机里,我不失时机地插了一句。

“妈咪,爸爸欺负我,我问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,他说牙签用完就回来,可是他总是偷偷往里放牙签!”

雨住了,雾散了,斜阳透过云层的缝隙,洒下几缕暖暖的光来,遥远的天际,现出一道美丽的彩虹,走出阴霾的武汉人民终究会有露出笑脸的那一天!

后附:《牙签扎新冠病毒的童画》(3张)

............试读结束......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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